“完全不公平的干涉”：布罗姆菲尔德街的女性擦鞋匠为保住工作而战

玛塔·克里利著

1917年10月22日，哈丽特·达菲、埃夫琳·韦伯、阿格尼斯·布伦南和梅·威廉姆森在请愿书上签字，敦促波士顿市议会保留她们作为擦鞋匠的工作。不到五个月前，这四位女性开始在波士顿市中心擦鞋和擦靴子。她们以前是工厂工人，发现自己在布罗姆菲尔德街的擦鞋店里赚的钱更多，工作条件也更好。

然而，仅仅几个月后，10月15日，波士顿市长柯利尔致信敦促市议会通过一项法令，规定“任何未满21岁的女性不得从事擦鞋匠的职业”。柯利尔市长写道：“这种职业对年轻女孩来说是不合适的，这一点几乎毋庸置疑，从公共道德的角度来看，似乎没有必要详细阐述其潜在的危险……”

面对失去新获得工作的困境，这些擦鞋匠们团结起来对抗市长提出的法令。她们在10月22日的请愿书中请求市议会给予她们一次听证会，以便她们能够陈述继续工作的理由。擦鞋匠们向市议会预先阐述了她们的论点，声称该法令是“违宪的”，并且是“对我们工作权利的完全不公正干涉”。她们指出，在擦鞋店的工作条件比工厂和作坊“更健康”，并强调这项工作的女性特质，声称“清洁是女性的天然职业”。

市长向波士顿市议会的请求以及擦鞋匠的回应请愿书引发了引人入胜的研究问题：

• 这些擦鞋匠是谁？
• 他们为什么在1917年突然开始从事擦鞋行业？
• 为什么市长反对他们在该行业工作，甚至不惜试图通过法律来禁止？
• 他的反对意见是孤立的，还是其他人也和他有同样的担忧？
• 这些开创性的人物后来怎么样了？

我们深入研究了市政档案馆的记录，并仔细阅读了报纸报道，以解答其中一些问题——但还有更多工作要做！

擦鞋匠是谁？

我们的首要目标是了解更多关于这些擦鞋匠的信息。他们是谁？请愿书有4位女性签名，但还有其他人吗？

从这份请愿书来看，我们可以看出哈丽特·达菲似乎是该团体的领导者。她的名字排在请愿书的第一位，并且在请愿书的背面也被列为主要请愿人。

为了查明波士顿是否有其他女性从事擦鞋匠的工作，我们在市政委员会卷宗收藏中查找更多文件。我们发现，市政委员会同意让这些女性在1917年10月31日的听证会上陈述她们的理由。听证会的签到表也存档于市政委员会卷宗中。

除了最初签署请愿书的四位女性外，我们还看到另一位显然是擦鞋匠的女性，27号坎伯兰街的希尔恩·罗素，出现在听证会上。我们还看到许多其他传统上属于女性的名字。然而，签到单显示这些女性来到听证会是为了作证，支持禁止女性从事擦鞋匠的工作。

他们为什么开始做擦鞋匠？

我们还想知道为什么这些女性最近开始从事擦鞋匠的工作。这对女性来说是一种新的职业吗？

翻阅报纸档案，我们获得了更多关于这些女鞋匠是谁以及她们为何开始在擦鞋店工作的信息。1917年7月18日，《波士顿环球报》发表了一篇关于布隆菲尔德街“女鞋匠”的文章。文章指出，12名“女孩”被雇佣在布隆菲尔德街的一家擦鞋店擦鞋。这些女性大多以前曾在马萨诸塞州林恩的制鞋厂工作过。

为什么这些女性在1917年开始在擦鞋店工作？

传统上，擦鞋和擦亮鞋子是男孩和年轻男子做的工作。然而，1917年4月，美国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战，美国妇女开始进入以前由男性从事的职业。根据《波士顿环球报》7月18日的报道，大波士顿地区有如此多的男子和男孩入伍，以至于擦鞋店找不到男性的擦鞋工；因此，商店的管理层向女性开放了这些工作。这种现象并非波士顿独有。1918年，美国战争部的一位摄影师拍摄了这张“女擦鞋工”的照片，以记录男性劳动力短缺的情况。

虽然女性可能是在应对战争带来的劳动力短缺，但她们也渴望离开工厂工作，开始擦鞋的工作。在波士顿擦鞋匠向市议会的请愿书中，他们指出他们的工资比工厂工资高，而且工作条件“健康”。

为什么市长反对女性擦鞋匠？

鉴于劳动力短缺，我们对市长反对女性擦鞋匠一事感到疑问。他为什么如此反对女性从事这项工作？他的反对是孤立的，还是其他波士顿人也同样反对女性在这个领域工作？

库尔利市长在致市议会的信中，将他的反对意见基于“公共道德”。后来接受采访时，他表示：“我相信女性的圣洁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任何事情都不应该被允许贬低或贬损它。我无法想象还有什么比给男士擦鞋更令人屈辱的事情了。”

在21世纪，我们可能很难想象柯利市长所说的“女性的圣洁”是什么意思，或者他为什么会关心“公共道德”。然而，波士顿人阅读柯利市长的讲话时，会觉得这种语言很熟悉。

尽管20世纪初许多女性在家庭之外工作，但认为女性应该局限于家庭这一安全空间的观念仍然是一种强大的文化力量。许多人认为女性在家庭之外工作会使她们“男性化”。许多人还担心在公共场所工作的女性容易受到男性的骚扰。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进入劳动力市场，以及女权主义者为争取投票权而斗争，关于女性适当和安全角色的相互冲突的观念发生了碰撞。

波士顿的其他居民是否也与柯利市长有同样的担忧？

城市档案馆的记录显示，柯利市长并非唯一反对女性在公共场所工作并为男性顾客提供服务的人。当我们检查10月22日听证会的签到单时，我们看到男性和女性的名字都列在支持禁止女性擦鞋匠的名单上。其中一个名字是夏洛特·史密斯。史密斯是新英格兰妇女家庭协会的主席，她向市议会发送了下面的信，解释了她反对年轻女性担任擦鞋匠的理由。

史密斯关注的是擦鞋匠的年龄，她写道“任何未满40岁的女性”都不应该被允许从事擦鞋匠的工作。相反，她建议允许那些有经验的、曾为丈夫或儿子擦鞋的老年妇女从事这项工作。她进一步建议，只有老年妇女才应该被允许从事理发师的工作，并指出年龄限制可以保护男性“免受那些未经适当专业培训就从事工业职业的年轻女性的手段和诡计”。史密斯明确反对年轻女性与男性一起工作，并支持老年已婚妇女或寡妇，这突显了人们对年轻未婚女性道德纯洁的文化关注。

同样，波士顿妇女禁酒联盟分会也反对年轻女性从事擦鞋匠的工作，并致函市长柯利，对其提出禁令的提案表示特别感谢。

尽管柯利市长和一些妇女组织反对年轻女性从事擦鞋匠工作的想法，但其他人则支持这些为保住工作而奋斗的女性。听证会签到表和报纸文章都记录了其他工薪女性，包括秘书丽贝卡·伯克曼和护士伯特·托马斯夫人，出席了听证会并支持擦鞋匠。哈丽特·达菲的母亲安妮也来到听证会，并支持她女儿的工作。一些男性政客也支持擦鞋匠。前波士顿市长约翰·菲茨杰拉德反对柯利市长提出的条例，并在波士顿环球报上强烈表达了他的反对意见。

菲茨杰拉德在一篇《波士顿环球报》的文章中，表达了对女工的支持，说道：“柯利市长批评那些想靠擦鞋谋生的妇女，这对于一个不久前还在波士顿公共地带为言论自由大声疾呼的人来说，实在是不体面。当一个女人在这些艰难的时期发现，她可以通过擦鞋获得更好的工作时间和更高的报酬时，她的机会自由就被剥夺了，而她的道德也受到了这位自封的产业活动审查员的攻击。”

同样，新闻报道也记录了马萨诸塞州萨顿市威尔金森维尔社区圣约翰圣公会教堂的普雷斯顿·巴尔牧师出席听证会，并代表擦鞋匠发言。

巴尔捍卫了女性在良好条件下工作并获得良好报酬的权利，并利用其作为部长的职位驳斥了擦鞋对年轻女性构成道德危险的说法。“说任何职业都会贬低人的品格，这纯粹是势利眼，”他声明道。

这些开创性女性的后来怎么样了？

起初，擦鞋匠们的努力似乎得到了回报。报纸文章指出，擦鞋匠们为保住工作提出的论点很有说服力，10月31日的听证会挤满了他们的支持者，而只有少数人支持禁止他们工作的法令。“女孩们获胜，法令被废除，这不会令人意外，”《波士顿环球报》的一位记者第二天写道。

然而，尽管她们积极倡导并似乎得到了广泛的支持，该法令还是在几个月后的1917年12月20日悄悄通过了。修订后的法令禁止十六岁或以上的女性未成年人从事擦鞋工的工作，并禁止雇主雇佣任何女性未成年人作为擦鞋工。擦鞋工们输掉了保住工作的战斗。

我们的最终研究问题是了解该法令通过后，那些擦鞋匠的命运如何。1917 年，任何 21 岁以下的人都被视为未成年人，因此该法令导致几乎所有向市议会请愿的女性擦鞋匠都失业了。虽然哈丽特·达菲超过 21 岁，但她很可能也失去了经理一职。如果没有女性擦鞋匠需要管理，布罗姆菲尔德鞋店就没有需要她了。在 1920 年的人口普查中，在林恩市，列出了一个名叫哈丽特·达菲的人，她与她的母亲安妮和几个兄弟姐妹住在一起。她的职业被列为鞋厂的“流水线工人”。我们认为这是布罗姆菲尔德鞋店的哈丽特·达菲，但我们不能确定。虽然许多细节都相符，但 1920 年居住在林恩的哈丽特·达菲被列为“离婚”。她的母亲名叫安妮，但这位安妮的姓氏是凯利。这是否是完全不同的哈丽特·达菲？或者哈丽特的经历比报纸报道的还要复杂？需要进行额外的档案研究，以了解更多关于哈丽特和其他女性擦鞋匠的故事。

我们只是触及了布罗姆菲尔德街女擦鞋匠故事的表面。许多问题仍然存在。为什么这项法令在擦鞋匠似乎得到广泛支持的情况下被通过？柯利市长反对女性从事擦鞋行业，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为争取工作而奋斗的女性是否继续为争取妇女权利而奋斗？她们是否加入了女权运动？劳工运动？这个故事还有更多值得探索的地方，我们希望我们的研究人员能够更深入地挖掘！

延伸阅读

•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女性》 ，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2022年10月10日访问。
• “妇女参政权与第一次世界大战” ，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2022年10月10日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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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塔·克里利是波士顿市档案馆的参考和推广档案管理员。